象征的贫困:感性的灾难
如今必须用于阅读一本书的时间,它所体现的不仅是一种努力,而且还是一种牺牲——况且读一本书还召唤人去读其他许多的书,这些书有时还很有苦修味,将读者带向另外一些问题,要求具备哲学的技术性和分析的细致精确:这一切会令人泄气。
在时间完全被组织好去触发放弃这类勇气的时代,思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呈现为一种特质,其首要美德恰恰就是勇气。
在《象征的贫困2:感性的灾难》的场景中,还有本书所参照的文献中,所做的就是要“找到新的武器”,也就是说锻造新的武器,而这样的武器八成是很锋利的,使用起来会尤其困难和危险。在精神领域里,武器的锻造,我们称之为一个概念,这个武器的使用,它首先是个逻辑,二者不可分割。融入一个概念,就是“学习生活”,生活在这里的意思是存在,也就是说既要思想,又要劳作。
换言之,就是要自我转变,就是把自己变成斗争和锻造的剧场。
去冒险
敬告读者
1.从心声到著作, 这本新书的使用说明和理由
我尝试着这样做,让我所有的书都可以彼此独立阅读。然而它们又形成一个相互交叉的系列:它们是某个工地的不同工段。我不想以专著或随笔方式进行。相反,我总是几乎瞄准同一问题,我认为这是个永远的问题,总而言之,这个问题──我会不停地重新讨论,变换角度去看,并且根据各种需求和当下的紧迫性,努力去深化探讨。要做到这一点,在每次写作新书时,我都试图从我前期作品的成果出发,一边概括一边重新审视。在深化探讨的过程中,这个问题又会引出新的问题,形成一个网络。
这是个不安之事的网络,取黑格尔教诲我们的不安之意,说人们只想着走出安宁。也正是这种不安,让水手们走向大海。不妨称之为一种冒险:我是一位冒险家,我喜欢在风浪中颠簸,伯莱斯·桑德拉一本书的书名,曾经让我想入非非。
正是出于这个理由,当我写一本新书时,总是要参照我先前写的作品,如同在地图上做总结——似乎我在续写一个早就开始的冒险的新片段。有位读者最近向我抱怨,尤其责备我在《技术与时间》系列中那些有规律的参照。另一位读者则向我指出,我的写作具有一种体系风采,效仿19世纪的风格。
然而,我所做的不是建造一个体系(或殖民更多的领地),而是首先让读者自己先去详细观察我的其他著作,如果他愿意,如果他更加苛刻,即比他正在读的书更加苛刻,如果他有时间,如果他喜欢风暴肆虐中的远海。
但是,同样也尤其是,要做的就是要擦拭武器:将问题的网络变成一个概念的武器库,以便进行一场斗争。而这场斗争,激烈的斗争,不能仅停留在事物的表面,否则势必会输掉这场战斗。万事之先,它必须要与仓促的思想作斗争,人们总是希望更快地找到针对各种不安的回应和应对方式。恰恰在这点上,必须(对抗如今引诱我们的东西) 花时间去思考、分析和批判——也就是说首先要对自我进行质疑,因为我们只有以此代价,方能真正地进行思考、分析、批判:即艰苦摸索,背井离乡。
我的书籍希望能服务于这些斗争——但是与什么斗争呢?这个武器库的首要目的,特别是本书的目的,相对于我正在写的形成本系列的那些书(《技术与时间》《象征的贫困》《异教与失信》)而言,是要回应一种需求,即鉴别各种力量、趋势、过程和能量,针对它们,有必要进行一场战斗,并借此对这些斗争的动机进行命名,而不仅仅是斗争的主角。
这些动机,整体上形成了一种理由。
任何思想的目的,尤其是哲学思想的目的,我在其中思考,为之思考,用其思考的思想,就是要形成一种理由,被理解为动机的理由,也就是说被理解为一种运动:作为一种征服的运动。
我在《怀疑与失信1》中曾经支持一个观点,思想,还有更广意义上的存在,它本质上就是一场战斗——首先是与自身作斗争,因为这些思想试图逃避风险,逃避为继续生存而不断面临的风险,它不满足于续存(subsister),于是要继续它自己的思想,它自己的动机,它自己的事业,以抵抗事业试图克服的平庸:事业本身的平庸,事业本质的平庸,还有平庸的本性。(这般的思想,如果是一种真正的思想,换言之是一种概念性的创新,其后果往往超出那位思想者的预料,于是思想者便倾向于去限制这种思想,以便能掌控这个思想,即思想之主——而从此以后,他便倾向于在自以为还在思想时去放弃思想。这正是最伟大的思想家们身上发生的事情——如康德、黑格尔、马克思或海德格尔。)
我深深意识到,如今必须用于阅读一本书的时间,它所体现的不仅是一种努力,而且还是一种牺牲——况且读一本书还召唤人去读其他许多的书,这些书有时还很有苦修味,将读者带向另外一些问题,要求具备哲学的技术性和分析的细致精确:这一切会令人泄气。在时间完全被组织好去触发放弃这类勇气的时代,思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呈现为一种特质,其首要美德恰恰就是勇气。
思想,或选用一个不太惊人的词叫作思考,它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需要用心做事。我们正经历着犬儒主义和庸俗化的可怕时代——只需读读帕特里克·勒莱在2004年夏天所说的话就可得知其份量——极端暴力的时代,有经济和政治的,也有生理和精神的,而且还有美学的时代:这就是那本书的主题。毫无疑问,思想从来也没有像今日这般,成了这种语境下的战斗。当代思想的战斗应该与某种趋势作斗争,即在当今语境下显示为一种自毁的趋势,一种文化和超工业资本主义的趋势,而这种资本主义对其自身界限的意识已经完全丧失。这场战斗还应该为这种趋势中必然包含的反趋势而进行(否则这将不是一种趋势,我曾在其他书中说过原因,并且说过多次)。
面对这样一个关键的事业,我指定了一个清晰的目的:发明一个新的工业模式,即我在《怀疑与失信1:工业民主的没落》中所探讨的假设,并且在《怀疑与失信2:未来的贵族》中得以明确清晰。
2.美学的战争
在当下,在本书中,即讨论《象征的贫困》的第二卷中,所要做的就是确定在何种程度上去进行斗争,以对抗资本主义中导致其自身毁灭的东西,导致我们随之毁灭的东西,这场战斗将成为一场美学的战争。
所要做的就是要与某种进程作斗争,这个进程并非他物,就是清算“精神价值”的企图,即瓦莱里所说的精神价值,而与此进程相关,迫切需要设计一门精神的工业政治经济学。这样一场斗争,它只能是一种表达,一个表达概念复杂性的剧场,但也无须害怕,因为这种复杂性本身就是这场斗争的本质,它是精神与自身的斗争,因为
在精神与其自身成就的对抗中,在精神与物化和历史固化的对峙中,这些都是精神的司法和工业作品,也是科学、艺术、宗教和社会的作品,一切都不那么简单:正是这些作品和成就本身,它们在相互对抗并且相互毁灭。因此,我们的目的是要给这场斗争赋予能动的前景,而为了规约那些致命的趋势,首先要与我们意识本身所寻求的简单化企图作斗争,我们的意识具有自然惰性,总是急于求成,而控制社会,在这个由社会构成的战争背景下,正好可以利用这种自然惰性。
我这里所说的精神与自身的对抗,它既是美学的,也是经济的、政治的、司法的、行政的、科学的、技术的和工业的——更不必说构成其起源的神学资产,一个不可避免的起源。这种对抗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同时进行着,而就在此刻则在矛盾地进行着。
在本著作的场景中,还有本书所参照的文献中,所做的就是要“找到新的武器”,也就是说锻造新的武器,而这样的武器八成是很锋利的,使用起来会尤其困难和危险。在精神领域里,武器的锻造,我们称之为一个概念,这个武器的使用,它首先是个逻辑,二者不可分割。融入一个概念,就是“学习生活”,生活在这里的意思是存在,也就是说既要思想,又要劳作。
换言之,就是要自我转变,就是把自己变成斗争和锻造的剧场。
本文节选自《象征的贫困2:感性的灾难》,有删改
《象征的贫困2:感性的灾难》
(法)贝尔纳·斯蒂格勒 著
张新木 刘敏 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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